SEVENTEEN

文字是炽热的,但此刻它又是如此苍白无力。

[米英]Drowning

旧文重写


Summary:

我生命之光,我欲望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洛丽塔》


伦敦。

“亚瑟,你都好久没有来看我了。”亚瑟打开家门,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hero只好亲自来找你啦!”阿尔弗雷德一个熊抱拥住亚瑟,然后轻车熟路地走入室内。

阿尔弗雷德惬意地坐在沙发上,怀中抱着亚瑟的玩偶。

“亚瑟,家里还有可乐吗?”

“这里是我家吧笨蛋……只有红茶。”

“话说,你怎么来了?”亚瑟一边疑惑,一边问道。

“当然是因为hero我想你啦!”

走进厨房准备拿可乐的亚瑟手微微一顿。

亚瑟收回手,缓缓道:“……可乐在冰箱里,自己拿吧。”

阿尔弗雷德坐在沙发上不动,只是歪着头看着亚瑟。

过了一会,亚瑟拿着一瓶可乐出来了。

“就知道亚瑟你对我最好了。”阿尔弗雷德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亚瑟耳廓微微泛红。

害羞的亚瑟好可爱,真想上前亲一口。

阿尔弗雷德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阿尔弗雷德!”亚瑟猛的回头,瞪着阿尔弗雷德。

“我真的很想你,亚瑟。”阿尔弗雷德在亚瑟的侧颈轻轻落下一吻,深情地望着他。

上帝啊,我对他真是毫无抵抗力。亚瑟的手抚过阿尔弗雷德的嘴角,然后亲了上去。

这种缠绵的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亚瑟轻轻推开阿尔弗雷德。

“我也很想你,阿尔。但是你知道的,英\\国国内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解决。”亚瑟端起桌上的红茶,示意阿尔弗雷德坐回沙发,然后自己坐在他的怀里。

亚瑟好像是一只可爱的猫咪啊,阿尔弗雷德心里想着。即使他知道面前的这位并不像那些可可爱爱的喵咪一般无害。

“是的,亚瑟,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毕竟你向来都不是那么主动。”

望着阿尔弗雷德可怜的神情,亚瑟嘬了一口红茶。哪怕知道对方恐怕有装的成分,亚瑟也难免心软。那双湿漉漉的蓝色眼睛,如同温柔的汪洋大海,或是晴空的那一抹湛蓝,总使他回想起那双模糊在回忆里的蓝眼睛和那个可爱贴心的孩子。

亚瑟轻咳了两声,“之后我会去华盛顿看你的。但你知道,这不是绝对的事情,看时间吧。”

没关系,阿尔弗雷德在心里默默地想。毕竟以亚瑟的性子来说,这多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两个人在沙发上依偎了很久。

有时候他们相处并不说太多话,平日里国家之间的勾心斗角已经足够煎熬,这样细水流长的静谧时分是两人共同享受的。

即使是热情甚至有时显得聒噪的阿尔弗雷德都愿意止住话头,抱着亚瑟静静地坐着。好像这样,一切不如意的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


忽然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U盘,“亚瑟要来看hero家的新电影吗?”

亚瑟抬眸,“是什么?”

“加勒比海盗。”被人拉着看这个电影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总想象着你是海盗时的身影。也因为这个,所以才特意向上司请假来见你。阿尔弗雷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后面的话自然也没有说出口。

“海盗吗?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甚至没有哈利波特好看,来看哈利·波特吧。”亚瑟的手摩挲着茶杯口,瞳孔有些涣散,像是在回忆些什么。而在说起哈利波特时,他的语调却忽然上扬起来,连带着神情也变得灵动。

“可是我们已经看了不下七遍了!”

即使是这时候,也不忘夸赞自己家的电影啊,阿尔弗雷德心里想。

“那亚瑟不愿意陪我看这个吗?”阿尔弗雷德扯扯亚瑟的衣袖,像是撒娇一般,直直地望着他。

亚瑟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别过头不去看他。

过了一会,闷闷地说:“行吧,那就勉强陪你看。”

一开始一切都还好好的,但看到亚瑟看着电影时望着海盗们玩味的神情,阿尔弗雷德心里忽然有些不好受。

在他幼年时,他从未好好地看过那个骄傲无畏的亚瑟。独战后,他脑海中反而总是浮现出海盗模样的亚瑟,但两人之间的距离确是那么遥远,伸手所触及到的不过躯壳而非内里。二战后两人关系缓和,而亚瑟早已脱下海盗的服饰了。


或许像是吃柑橘,一开始的甜蜜过后,再回味却只余下酸涩。

他难以避免地想到伊丽莎白时代的亚瑟,那个被称为“海上霸主”的英\\国,海洋如同他在伦敦的后花园,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止他的前行。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实在是错过了太多。


亚瑟敏锐地感知到阿尔弗雷德的不对劲,他把玩着阿尔弗雷德的手,“怎么了,阿尔?”

阿尔弗雷德将头埋进亚瑟的颈窝里,“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嫉妒弗朗西斯还有安东尼奥那些家伙了。”

“嗯?为什么?”

“我从未真正见过海盗时期的亚瑟,那个征服大海的亚瑟。”

“那有什么好看的?”亚瑟轻笑两身,掰过阿尔的头,让他直视自己,“我不就在这里吗?”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

亚瑟思考了几秒,“真的很想看吗?其实……也不是不行。”

阿尔弗雷德眼睛瞬间放光,他紧紧地抱住亚瑟,像是把他嵌进了身体里,生怕他反悔了似的,“真的吗?亚瑟你可不能骗我啊。”

阿尔弗雷德当然不会承认他以为亚瑟要穿上海盗衣服来玩换装play。

他只是期待地看着亚瑟。

亚瑟推了推阿尔弗雷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记得曾经好像请人画过画像,找到那个画像是不太可能了,不过我可以用魔法回溯一下画像,然后你可以远远地看到画像背后的一小段故事。”亚瑟向阿尔弗雷德眨了眨眼睛。


亚瑟领着阿尔弗雷德来到地下室。

亚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幅画像,画面中间亚瑟的身边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一个人。

阿尔弗雷德皱起眉毛。

亚瑟在地上缓缓画出一个法阵,翻出当年海盗时的一柄极旧但是一看就知道收到精心呵护的短刃和画像一起放在法阵中央,然后紧紧握住法杖,看着魔法书念出咒语。“#*`^`&……”

四周掠起了阵阵风。

阿尔弗雷德感到脚下有一阵漩涡引着他下沉。

不对劲。

阿尔弗雷德敏锐的直觉提醒着他。

他最后一眼所看到的,是亚瑟焦急的脸庞。

“f**k!阿尔!阿尔弗雷德!”


亚瑟焦急慌张的声音逐渐与现实重叠。

“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微微抬起,面前这个人无论声音还是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都那么熟悉,却又带着陌生的来自海洋的独特气味。

是亚瑟吗?

“弗朗西斯,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需要的是身强力壮的人 ,而不是这种站着都能晕倒的人。我的船队不需要废物。”

弗朗西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尔弗雷德试图睁开眼睛,端详面前的人。可是眼睛刚睁开一条缝,他却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用皮靴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身上。

“嘶——”阿尔弗雷德倒吸一口凉气,瞳孔蓦然放大,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亚瑟还是熟悉的模样,祖母绿一般的眼睛,像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此时在阳光下,那双眼睛更显灵动。可是他的气势却是不加掩饰的凛冽。

这位锋芒毕露的亚瑟船长,与日后的绅士作风完全不沾边。

阿尔弗雷德难以抑制地吞咽口水。

“……亚瑟。”

亚瑟眉毛一皱,手往后一把抓住坐在地上的阿尔弗雷德的头发,迫使他仰视着自己。

“小子,你认识我?”

“……”阿尔弗雷德低着头。

弗朗西斯见状在旁边拉开亚瑟,“好了好了,找的人不适合是哥哥我的错,你也别为难他了。”

“您很有名,柯克兰船长。”阿尔弗雷德忽然抬头真诚地望着亚瑟,“我很仰慕您。希望您可以谅解我刚刚的无礼。”阿尔弗雷德在脑海里快速地回忆着几百年前从亚瑟那里学来的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的礼仪。

希望可以管用,千万不要让他讨厌我。阿尔弗雷德在内心祈祷着。

亚瑟轻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了他。

弗朗西斯想拍拍阿尔弗雷德的肩,却被他躲开,只好眼神示意他先走远点。


他们不认识我。

阿尔弗雷德站在远处心里默默地想。

他悄悄地观察着四周。

华丽复古的服饰,略显破旧落后的船只,一切都不像是现代的产物。

“听说你打败了西\\班\\牙?”

“嗯。怎么?打算替他报仇?”亚瑟露出一个略显痞气的笑容,紧盯着弗朗西斯。

阿尔站在远处偷听着两人的交谈。刚一抬头准备偷看,却看到这样的亚瑟,心里忽然漏跳了一拍。他从来没有见过亚瑟露出这样的笑容。

听着交谈内容,他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可能是1588年之后,英国\\打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即将成为新的海上霸主。


那么,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如果我真的来到了过去,现在的所作所为会对未来产生影响吗?

又或者这里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吗?

阿尔弗雷德张开手心,又缓缓合上。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柯克兰船长!”亚瑟转头看向正向他走来的这个年轻人,“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向您证明我对您是有价值的。”

阿尔弗雷德真诚地看着亚瑟,他有把握亚瑟不会直截了当地拒绝他。

亚瑟并不愿意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但是阿尔弗雷德坚定的神情让他有点动摇,“就这么想当我的船员,为什么?”

“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我很仰慕您。”

是吗?就这么简单?这可真是一个烂理由,仰慕一个海盗吗?亚瑟在心里反问自己。

毫无疑问,他从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恶意。可他就是下意识觉得,他的真实目的不是这个。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亚瑟想着,不如把他留在身边,看看到底要做些什么。

“哼,那你就向我证明一下你有什么价值吧。”亚瑟睥睨着阿尔弗雷德。

“我的力气很大。”说完,阿尔弗雷德环视四周,最后看上了正在往船上运输物资的牛。

他走上前去,“先生,我可以借用一下您的牛吗?就一会。”那位男人有些为难地望向亚瑟,亚瑟挑起一边的眉毛,颔首表示同意。

阿尔弗雷德取下牛身上的套索,然后轻而易举地将牛托举在空中。

几乎是一整个船队的人都停下脚步望向阿尔弗雷德。

弗朗西斯戳戳亚瑟,“我还不知道这小子有这力气。喂,亚瑟,不如你把他让给哥哥我吧,怎么样?反正你不是不乐意吗。”

亚瑟一把拍掉弗朗西斯的手,“别想了,法\\国佬。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他了!”

弗朗西斯一摊手,“行吧行吧,那哥哥我就先走了,不要忘记是哥哥带他来的啊。”


等待弗朗西斯走远点之后,亚瑟示意阿尔弗雷德来到他身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船队的船员了。”阿尔弗雷德点点头,“不过,你得一直待在我身边,做我的贴身仆役。”

“什么?!是真的吗?!”

你不愿意吗?

这句话还没有问出去,亚瑟就看到了阿尔弗雷德兴高采烈的脸,明显不是不乐意的样子。

这很值得高兴吗?亚瑟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

“当然,我一向说话算话。现在去向其他船员打招呼熟悉一下吧,结束之后来找我。”

阿尔弗雷德走远几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亚瑟,傻笑一声,然后小跑远了。

望着阿尔弗雷德远去的背影,一股异样感在心里升起。至于这么开心吗?亚瑟低着头想着。


过了很久,太阳半掩在海平线之下,霞光映在船上,如梦如幻。太阳光在海面上映出各种斑驳的光斑,隐隐约约随着海浪跃动。

霞光仿佛吞噬了海面,海面纯粹的蓝色混着些霞光炫目的赤色,如此美好的一幕却隐隐藏着些许无人知晓的凄凉。


怎么还没有回来?亚瑟靠着桅杆有些烦躁地想着。

啧,我得去找他。脚步刚迈出去,亚瑟却感到不对,“我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亚瑟顿了顿,“那绝对是因为他力气很大,很有用处。再说了,他马上就要成为我的贴身仆役了,得教教他船上的规矩。

“……嗯,就是这样的。”亚瑟摇了摇脑袋,向阿尔弗雷德离开的方向走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约翰那些家伙带着阿尔弗雷德去了酒馆?”亚瑟的声音逐渐拔高。

“是的船长。他们说,这是为了迎接新船员的到来。请您别怪约翰,他只是有些激动。”托尼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惹得面前这位船长不悦。

亚瑟强行按耐住怒火,“那个酒馆?”

“什么?哦哦哦,是Ocean Forest,船长您之前也去过的那个,非常正规,不会出问题的。”

非常正规,指亚瑟上次去因为被人骚扰而大打出手。

“好啊好啊,一个个的,知不知道明天就要启航了。要是明天无法准时出发,呵呵。”

托尼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在心里默默为那些船员祈祷,然后跟上了亚瑟的步伐。


阿尔弗雷德原本以为自己没有醉酒,可是当他看到亚瑟的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喝醉了。

“船长,你怎么来了?你可不能喝酒啊!”有些醉意的阿尔弗雷德有些大胆地搂着亚瑟小声地叮嘱道。

阿尔弗雷德既是在试探此时的亚瑟,也是在抒发自己内心不可言说的情愫。

“哦?为什么?”亚瑟玩味地扫了阿尔弗雷德一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

这么说,还是有点冒险了,他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吧。阿尔弗雷德有些丧气地想。

酒精开始逐渐侵蚀他的大脑。

他刚刚喝的酒和他在现代已经喝习惯的酒大大不同,竟然让他都有些不适应了 。

阿尔弗雷德的反应开始变得迟缓,他一边想要亲近亚瑟,一边却害怕此时的亚瑟会厌恶他。

阿尔弗雷德用了十二分的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这么多年国际上的尔虞我诈早把他锻炼得表面上滴水不漏。

亚瑟在旁边看着阿尔弗雷德表情呆滞,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郁闷。

“给我也拿一杯酒,快点!”

“哇——船长要喝酒了!”

“快快快,给船长满上!”

阿尔弗雷德有些担心,“亚……船长,要不算了吧。”

“别叫我船长,叫亚瑟就行了。”亚瑟一把甩开阿尔弗雷德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有,我的事,要你管?”

阿尔弗雷德在亚瑟背后沉默地望着他和其他船员混迹在一起,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猛兽捕猎前的预警。不过片刻之后,又恢复了阳光开朗的模样,朝亚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亚瑟果然喝醉了。


托尼把亚瑟推到阿尔弗雷德怀里,“拜托你照顾一下船长了。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船长的贴身仆役了,就当提前适应一下吧。”托尼向阿尔弗雷德不好意思地笑笑。

“托尼,走了。”一旁的约翰搂过托尼的腰,拽着他要走。

“那我就先走了,拜托你了。”托尼诚恳地看着阿尔弗雷德。

“嗯,放心吧。”


阿尔弗雷德扶着烂醉如泥的亚瑟在街巷上漫步走着。

“船长?亚瑟!你还好吗?”

可是醉倒的亚瑟是无法回应他的。

阿尔弗雷德停下脚步,让亚瑟靠在自己的怀里。他的手摸上亚瑟的嘴唇,又缓缓向上触摸到他的眼睛。亚瑟的眼睫轻轻颤着,宛如脆弱的蝴蝶,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你是真实的吗?”这时候胆子大起来的阿尔弗雷德往亚瑟耳蜗里吹气。有些喝醉的他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语气有多恶劣,也没有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你是睡美人吗?那身为hero的我亲一下,你会不会醒,嗯?”

阿尔弗雷德紧盯着亚瑟,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

“睡美人是什么?还有,你可以试试,看我会把你怎么样?”

“……!”

阿尔弗雷德震惊地望着面前睁开眼睛的亚瑟。

亚瑟把阿尔弗雷德掼到墙上,勾起阿尔弗雷德的下巴,“嗯?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想做什么?”

醉酒后的亚瑟眼尾泛红,刚喝完酒的嘴唇还泛着光泽,朦胧地盯着阿尔弗雷德,然后轻笑一声,“刚刚不是还挺有勇气的吗?”

亚瑟他根本不知道他这幅样子有多诱人。阿尔弗雷德一边深呼吸,一边让自己的身体离亚瑟远一些,免得被他察觉异样。

忽然一股外力扯着他靠近亚瑟。

原来是亚瑟拽着他的衣领,亲了上来。

亚瑟用舌头轻舔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唇缝,然后迫使他张开嘴与他深吻。

阿尔弗雷德愣神了几秒,然后凶狠地压着亚瑟回吻。

他们不像是爱人之间的厮磨,而是像两个士兵在彼此攻略城池。

过了一会,两人微微喘气分开了。

“你的脸真对我胃口啊,阿尔弗雷德。”亚瑟用手指描摹着阿尔弗雷德脸部的轮廓。

“亚瑟,你也会和别人做这种事情吗?”阿尔弗雷德突然问道。

亚瑟微眯着眼,轻笑了一声,“或许吧。”

阿尔弗雷德低着头沉默着。

“在意这个?阿尔弗雷德,我可不喜欢别人瞒着我。”

“……我发誓,我没有恶意。”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会允许你在我身边。现在,把你瞒着我的事,全部告诉我,立刻马上。”亚瑟的语气隐隐约约带着威胁。

阿尔弗雷德离亚瑟远了一点,站在街巷的阴影下,“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好好好,你爱说不说吧!”亚瑟似乎也没有期待阿尔弗雷德把真相告诉他。他扭头就走,留阿尔弗雷德一人在原地。

阿尔弗雷德想要上前搀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我不需要!”

阿尔弗雷德盯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然后缓缓吻了一下手心。

忽然他耳畔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阿尔弗雷德转过身子,那里空无一物,只有月光也透不进去的黑暗。


第二天。

船队顺利地起航了。

阿尔弗雷德原以为亚瑟会因为昨晚的事情疏远他。

(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近。)

但是亚瑟却依然要求他做自己的贴身仆役。

就和王耀以前说过的贴身侍卫一样,要时刻照顾着自己的主人,阿尔弗雷德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这份差事让阿尔弗雷德受宠若惊,毕竟这可是一个了解亚瑟的绝佳的机会。

他无法理解其他人为什么同情地望着他。亚瑟也不过是性格有些傲娇,其他的简直堪称完美。他美滋滋地凑到亚瑟身边,心甘情愿地开始了他的船员之旅。


当一个海盗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经常会和同行恶性竞争。

比如现在。

阿尔弗雷德看着眼前衣饰浮夸的海盗,只觉得眼睛受到了无限大的迫害。

他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亚瑟。

果然像亚瑟这样披金戴银却还赏心悦目的海盗是少数,嘿嘿嘿。阿尔弗雷德在内心痴痴地想。

“你还愣着干什么?生怕别人打不到你吗?”阿尔弗雷德手里被亚瑟强塞了一柄短刃。

“亚瑟,其实我……”

“别废话!”

可是我不用这个,也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啊……阿尔弗雷德在心里默默地想。当然,他不敢再亚瑟·柯克兰船长面前说这话。

阿尔弗雷德轻松地制服了面前的几个海盗。

可是他耳边又回荡起孩子的啼哭声。

“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吧……”

阿尔弗雷德四处张望,有个海盗想趁机偷袭他,却被阿尔弗雷德一拳打翻。

阿尔弗雷德把短刃插入海盗的肩头,海盗难以抑制地嚎叫了一声。

“嘘,要安静啊。”

可无论阿尔弗雷德再怎么认真聆听,那个孩子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过。


这群海盗很快就被亚瑟的船队降服了。

托尼和约翰把船长单拎了出来,打算好好教育一番。

亚瑟拽了拽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终于结束了。”随即转身打算离去。

“亚瑟,小心!”

“嗯?……阿尔弗雷德!!!”

亚瑟一转身看到的就是一个忽然冲上前的海盗和肩膀被捅了一刀的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正打算还手,看见亚瑟往这边冲来,手上的力道忽然泄了。亚瑟上前一脚踢开松开绳子束缚的海盗,紧紧地楼住了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装作痛苦地呻吟。他知道这个伤口很快就能痊愈,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这个可以博得亚瑟可怜的机会。

阿尔弗雷德把头埋在亚瑟怀里,气若游丝 “……亚瑟,我好疼啊。”

亚瑟感觉一记重锤捶在头上。

无由头的心疼涌上心头。

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别睡!想想开心的事情,或者什么的,拜托了……”我不想再失去同伴了,亚瑟在心里想上帝祈祷。

阿尔弗雷德看似吃力地拿起亚瑟刚刚给他的短刃,在上面落下一吻。

这可是亚瑟给我的第一件东西啊。

阿尔弗雷德想说什么,但是昏了过去。

“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本应昏倒的阿尔弗雷德嘴角勾起了一丝诡秘的微笑。


“船长,你把阿尔放下来吧,让医生看看他。”

“……嗯。”亚瑟失了智一般地回答。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明明两人认识不到一个月,可他偏偏有种认识了很久的熟悉感。

为什么,亚瑟在心里问自己。


阿尔弗雷德的伤口本来就不严重。普通人如果这样受伤了,会因为失血暂时休克,之后休息休息就没事了。更何况阿尔弗雷德是国家意识体,这样的伤口不用一天就能好清。

不过,像阿尔弗雷德这样每天都会把长好的血痂扣下来,甚至用手指狠狠地加重伤口,生怕伤口好了的话,别说一天了,一个星期都好不了。

亚瑟每天看着血淋淋的伤口,心头涌上一股愧疚和伤感,他沉默着,动作轻柔地为阿尔弗雷德上药包扎。

忽然,阿尔弗雷德揍上前来,在亚瑟脸庞印下了一个吻。

“别担心,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亚瑟用力拉着绷带,阿尔弗雷德疼得打大叫起来。

“注意你的行为,阿尔弗雷德。

“要知道,你不是第一个向我示好的人。”

“但我想,你不会这么容忍别人。”

阿尔弗雷德无辜地望着他。

亚瑟快速地替他包扎完,然后转身离开,剩下阿尔弗雷德在后面玩味地笑。


亚瑟回到自己的房间,顺着门板坐下,手指摸了摸刚刚被阿尔弗雷德吻过的地方。

常在海上航行,他也和别人相互解决过生理需求。甚至也在弗朗西斯的撮合下,和别人在一起过。

可是那一切,都和阿尔弗雷德不一样。

那,阿尔弗雷德和我,算是什么关系呢?

亚瑟胡乱抓了一把头发。

到时候问问弗朗西斯吧,他一向很懂这个。


阿尔弗雷德对着用来清洗伤口的水盆发呆。

原本清澈的水被他的血染成不均一的红。

“呜呜呜把他还给我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又是这个孩子的声音。

阿尔弗雷德轻声地问:“你到底是谁呢……呵,装神弄鬼。”

他把手伸入水中,一把弄乱了原本平静的水面。水面阿尔弗雷德的倒影碎裂成拼图的模样,竟是保持着破碎的样子,久久没有形成完整的倒影。

倒影里的人渐渐变了模样,变成一个模糊不清的小孩。

“他是我的是我的!你不属于这里!你们不会在一起的!”

阿尔弗雷德大笑起来,“在不在一起是hero我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


大约三四个月后,船队靠了岸。

亚瑟强制要求阿尔弗雷德到岸上吃些果蔬。

“虽然你的伤口在船上治疗过了,也没有加重,但多吃点果蔬还是必要的,毕竟这些可是船上无法携带却很重要的东西。”

阿尔弗雷德挑起一边眉毛,“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亚瑟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阿尔弗雷德。

“well……勉强接受吧。”

阿尔弗雷德接过亚瑟递来的苹果,啃了一口。

鲜红的苹果被阳光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辉,被啃的缺口处渗着汁水,流到阿尔弗雷德的手上。

阿尔弗雷德不禁晃了晃神。

“亚瑟,你听说过亚当夏娃的故事吗?”

“什么?”走远了几步的亚瑟回头问道。

“不,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这苹果真好吃。”阿尔弗雷德朝亚瑟笑笑。


再次启航时,阿尔弗雷德询问亚瑟接下来要去哪里。

“你知道加勒比海吗?据说那里有一大笔宝藏。不过,也有人说,有海妖看守着宝藏,任何妄图得到宝藏的人,都会成为亡灵永远留在加勒比海。”

阿尔弗雷德看着面前有些激动的亚瑟。

“你很想要那笔宝藏吗?”

出乎意料地,“不,我想见到海妖。据说它们有可以使死者复活的方法。”

阿尔弗雷德瞳孔微微颤抖,“没有什么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亚瑟。”

亚瑟直直地望着他,喃喃自语一般,“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但我一定要找到他们,再见他们一面。”

“them?是谁这么重要,竟然让亚瑟·柯克兰船长如此关心?”

亚瑟的粗眉紧锁,看上去额头那块全是密密麻麻的线条。他张口,却没有说什么,复杂地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

“管好你自己本分的事情。”

望着亚瑟远去的身影,阿尔弗雷德舔舔嘴唇,“不不不,亲爱的亚蒂,这当然和我有关系。毕竟,我已经不可能放手了。身为hero,我有权利且有义务管好自己的伴侣。”


阿尔弗雷德看向海面,那个孩子的身影注视着他。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几个月,阿尔弗雷德早已习以为常。他也问过别人,但是除了他,没有人可以看见这个孩子。

“你们不会在一起的。”

“所以呢,重复这句话,你不嫌烦吗?”

“……会死的会死的。”

“什么?”阿尔弗雷德没有听清。而那个孩子已经渐渐消失在起伏的波浪中了。


前往加勒比海的航行意外顺利。

即将登陆的前一个晚上。

船员们喝着酒庆祝着。阿尔弗雷德在甲板上找到了靠着桅杆看海的亚瑟。

阿尔弗雷德正准备开口。

“shgshsestsfsf~”

海面上忽然传来空灵的乐声。

亚瑟神情一变,大叫道:“所有人!捂住耳朵!”

喝酒的船员中有几个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只听见乐声忽然穿透耳膜,直逼大脑。

鲜血从他们的耳朵里流出。

“f**k”亚瑟捂着耳朵骂着。

乐声停止了。

夜幕下,人身鱼尾的海妖爬上了甲班。

亚瑟拿起腰间佩戴的手枪,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海妖开了枪。

那海妖也不躲,被子弹击中了之后,只是伏在地上静静地望着亚瑟。

亚瑟看着海妖的眼睛逐渐失了神。

“亚瑟!亚瑟!!!”

亚瑟被阿尔弗雷德一把拽开,那只受伤的海妖刚刚竟然窜到他的身边想要攻击他,而亚瑟一点也没有发觉。

亚瑟觉得血液倒流,“Siren真的存在……”

阿尔弗雷德一脚踹开上前的海妖,“你说什么?”

亚瑟一把推开阿尔弗雷德,嘴里说起他听不懂的语言,“gsjsksmhxidoal”

对面的海妖歪着头望着亚瑟,居然咧着嘴笑了起来。

它们指着海面示意着亚瑟。

“船长!这些怪物根本打不死,怎么办?!”

不远处的船员们向亚瑟呼救着。

亚瑟深吸一口气,“suwosormaxzjsy”

对面的海妖向他点点头,纵身跳回海里。


亚瑟跑到船员面前,托尼躺在约翰怀里,呼吸微弱。

“船长……我……是不是要死了?”托尼紧紧攥着亚瑟的衣领。

亚瑟感觉喉咙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嘿嘿……没事的,我这一辈子……也足够了吧……”

“md,闭嘴!你tm不会死!知道了吗!”一旁的汤姆森大吼道。

托尼觉得自己全身发冷,他动作细微地摇摇头,然后不动了。

约翰自始至终一句话不说。他紧紧地抱着托尼的尸体,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阿尔弗雷德在旁边稍稍震撼了一下,毕竟他心里也有点猜测。

“明天靠岸的时候,把托尼火化了吧。”

约翰轻轻地点头回应着亚瑟,然后抱着托尼转身走向他们的卧室。


“阿尔弗雷德,等会到我房间。”


亚瑟房间。

亚瑟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你有什么想问的,都说出来吧。”

阿尔弗雷德毫不客气地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刚刚那些东西是什么?”

“你听说过塞壬吗,那种传说中的海妖。”

“居然真的存在吗?”

阿尔弗雷德若若有思。

“所以,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吗?”

“嗯?是的,他们是爱人。”

亚瑟有些吃惊与阿尔弗雷德转换话题之快。

“怎么了吗?”

“那你也有过吗?”

亚瑟不知道怎么忽然问到自己身上了,沉默了一会,“嗯。”

阿尔弗雷德看着亚瑟不说话。

片刻之后,阿尔弗雷德起身离开了。


亚瑟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然后痛苦地蜷缩着身子。

他拉开柜子,拿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牛皮纸,提笔缓缓写上了“Tony”。

“我……只是想试试。”

亚瑟拉紧大衣衣领,快步走到甲板上。

确认周围无人后,亚瑟跃进海里。

“亚瑟!!!”

坠入海中的亚瑟睁开眼睛,咸腥的海水让他的眼睛很疼。

阿尔弗雷德?他为什么也跳下来了?

阿尔弗雷德的水性明显没有亚瑟好。阿尔弗雷德不小心呛了一口水,亚瑟向他游来,缓缓覆上他的唇,给他踱了一口气。

几只海妖向他们两个人快速地靠近着。

阿尔弗雷德拉着亚瑟就要离开,但是亚瑟却拍拍阿尔弗雷德的手,示意他冷静。

海妖开口说话确是人类的语言,“真是抱歉啊,这位可爱的海盗先生。我们是很乐意帮助您的,可惜您的要求确实超过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啊。”

亚瑟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但还是向海妖点点头表示感谢。

海妖握住亚瑟的手,松开之后,俏皮地向亚瑟眨眨眼睛,“但是,这是我们送给您的礼物,可以让您也使用魔法。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您可以发现一个魔法来实现您的愿望。”

亚瑟瞪大了眼睛,旁边的阿尔弗雷德把亚瑟揽到身后。

“这位先生真是神奇呢。”海妖仔细端详着阿尔弗雷德,“您该放手的。”

阿尔弗雷德不说话,几秒后,对它摇摇头,然后硬拉着亚瑟回到船上。


海妖摇摇头,“万物皆有规律。生死是不可逆的,命运也该如此的。”

说罢,它就摇摇尾巴游向了海的深处。

“亲爱的孩子,再等等吧,他会属于你的。”


阿尔弗雷德和亚瑟换好衣服后,坐在亚瑟的床上相顾无言。

“那个……”

“其实……”

两人同时开了口,此时有一齐笑了出来。

阿尔弗雷德认真地望着亚瑟,“亚瑟,这样的事情,我希望没有下一次,好吗?”

亚瑟抿着唇,“……”

阿尔弗雷德在亚瑟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像是蜻蜓掠过水面一般轻柔,“晚安,亚瑟。”

说完,不给亚瑟回话的机会,就再一次离开了房间。

亚瑟坐在床上,抱着自己。

过了一会,把头埋在自己的怀里。

“这到底算什么啊……”


5年时光转瞬而逝。

阿尔弗雷德早就认识到了自己对亚瑟的心意,而亚瑟也在弗朗西斯的点拨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不过,阿尔弗雷德和亚瑟两人的关系仍然停留在暧昧。

他们会彼此缱绻地亲吻,会帮助对方解决需求,但是却没有确立一个真正的关系。


随着在亚瑟身边越来越久,阿尔弗雷德拍拍胸脯,只觉得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hero他更了解亚瑟的人了。

比如,亚瑟平时对人很温柔,只是不习惯表达出来(傲娇),当他骂baka的时候,其实没有真的生气;又比如,亚瑟的厨艺也没有很糟糕,曾经回到岸上的时候,为船员们做过甜点,甜点做的格外好吃,只是司康的味道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让人不敢恭维……

“阿尔弗雷德,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哦哦,我马上就来!”阿尔弗雷德合上日记本。

没错,为了记录下和亚瑟美好的点滴生活,阿尔弗雷德特意准备了一个日记本。

阿尔弗雷德把它塞到枕头底下,小跑到了甲板上,然后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找到了亚瑟。

“真慢。在干什么?”

“没事,亚瑟。有什么事情吗?”

“喂,晚上来我房间找我吧。”

阿尔弗雷德瞳孔放大,然后凑到亚瑟身边,语气忍不住地微微上扬,又带着点不确定,“那亚瑟晚上准备对我做些什么吗?”


原本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谈正事的亚瑟感到阿尔弗雷德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拍打在自己的耳廓上,自己的脸不禁有些发烫。

这五年来,阿尔弗雷德从不掩饰自己对亚瑟的好感,船员们也一直起哄劝亚瑟难得遇到这么一个百依百顺的人,就娶了吧。不得不说,亚瑟心里也对阿尔弗雷德的心意,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先对阿尔弗雷德表白。

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是他对我表白吧。他是喜欢我的吧,那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表白呢?难道他可能没有那么喜欢我?不可能的吧!!!亚瑟在心里抓狂。

亚瑟偷瞄了阿尔弗雷德一眼。

“嗯,对。”亚瑟轻笑了两声,“那你可要做好准备啊,阿尔弗雷德。”说完,他拍拍阿尔弗雷德的脸庞,然后伸出手整理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衣领,准备潇洒地走了。

阿尔弗雷德感到亚瑟的手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颈脖,被触摸的皮肤此刻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抓住亚瑟的手不让他离开,大胆地在亚瑟微微泛红的指关节处亲吻,然后先亚瑟一步慌张地跑走了。

亚瑟先是楞在原地,过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在阿尔弗雷德刚刚吻过的地方也悄悄地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周围的人都在各干各的事,没有关注到亚瑟这里的异样。


亚瑟感觉内心深处贫瘠的土壤中开出了一朵小花,而且还是像阿尔弗雷德眼睛一样的蓝色,他在世界上见过的任何一朵花都比不上这一朵。

那么,这朵名为“爱情”的花,我该怎么守护好它呢?亚瑟在心里问自己。


“船长,有来自女王的信笺。”

约翰向亚瑟跑来。

自从托尼死后,约翰变得更加稳重。记得曾经托尼还取笑过约翰说他不正经、好像永远都长不大一样。此时此刻,约翰大抵已经变成了托尼曾经说过的值得托付的样子了吧。

亚瑟走出角落,拉低帽檐以来遮住强烈的太阳光,“哦,是临时有个新任务了?你直接去通知一下大家吧。”

约翰回答道:“……好像不是的。是私人信笺。”

亚瑟的脚步顿了顿,“那给我吧,我等儿看。”


亚瑟的房间。

亚瑟烦躁地把伊丽莎白的信笺扔在桌子上。

烫着金色花纹的白色信笺被混在一堆地图和古旧的书籍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若不是伊丽莎白在信中提醒他身为英\\国国家意识体的责任,在大海中与阿尔弗雷德并肩的五年都快使他忘记了,亚瑟·柯克兰会永远存在,而阿尔弗雷德·F·琼斯却会老去,然后死去。

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的一生,对于亚瑟来说,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雁去无痕,百年之后,除了他自己,谁又会记得阿尔弗雷德呢?或者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他真的还能回忆起那双眼里只有自己的蓝色瞳孔吗?

偏偏历史就是这么无情,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换不来史书上的一个字,到底还是泯灭在浩荡的岁月里,不见踪影。


晚上阿尔弗雷德来找亚瑟,亚瑟一下子抱住了他。

“亚……亚瑟?”

“阿尔弗雷德,今晚陪陪我,好吗?”

夜晚能见度很低,而且也很寒冷。

不过,亚瑟既然都已经露出这幅脆弱的模样了,阿尔弗雷德也乐意奉陪,做一回骑士。

两个人在瞭望台依偎了一整个晚上,就这样彼此依靠着入睡。

天地做他们的被子,海洋幽幽地为他们献上摇篮曲。


这次航行结束之后,船队在伦敦上岸了一次。

船员们大多数都去见自己的亲人,不过也有单身汉船员去放纵潇洒的。而阿尔弗雷德……

“亚瑟,我可以和你一起吗?你知道的,我没有家,我只有你。”

亚瑟也很想和阿尔弗雷德在一起,可是他需要到女王的宫殿,不可能带上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抱歉,我……”

“啊,我知道了,是我给亚瑟添麻烦了。”说完,阿尔弗雷德歉意地笑着。

亚瑟感觉有点愧疚,给阿尔弗雷德一袋子钱币,“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吧。我之后会去Ocean Forest,实在不行,你就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好!”阿尔弗雷德瞬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他目送着亚瑟没入人群,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阿尔弗雷德掂量着手上的钱袋,转身在街上随意逛着。

他走到一个人很少的角落时,然后停下了脚步,身后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两个强盗。

“把手上的钱交出来。”

阿尔弗雷德轻轻地笑了一声。

“可是这是亚瑟给我的钱诶,怎么办,好舍不得啊。”

两个强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阿尔弗雷德击倒在地。阿尔弗雷德打晕了其中一个看着比较傻的,然后蹲在地上看着另一个强盗,隔着手套玩弄着他的手指。

“请问,你知道哪里有卖戒指的地方吗?”

“什么东西?”

阿尔弗雷德眉头皱着,捏断了强盗一根手指。

“啊啊啊——”

“叫什么啊?会把别人引来的吧。”说着,阿尔弗雷德又捏断一根手指,“不要叫了。”

强盗强忍着剧痛,“我没买过戒指,不过听说街巷东边有家戒指店特别气派。”

阿尔弗雷德起身,拍拍手,“谢谢你啊。毕竟你跟踪了我这么久,问你几个问题还是比较公平的吧。”

走远几步的阿尔弗雷德转身回到强盗面前,强盗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

一枚钱币落在地上。

阿尔弗雷德笑笑,“这是你应得的。”

又是一枚钱币。

“毕竟我折断了你两根手指嘛,这就当补偿金了,不要怪我哦。”

强盗贪婪地盯着两枚钱币。


阿尔弗雷德逐渐走远了,他看向商铺门前的玻璃。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不把他还给我!你这个恶毒的人,怎么可以配得上他!”

阿尔弗雷德忍俊不禁,“真天真啊,可是亚瑟那么好,那么多人喜欢他,不用点手段怎么行呢?”

“啊啊啊啊啊啊——”

玻璃中的男孩无言地尖叫着。

阿尔弗雷德对他置之不理,慢步走进了戒指店。


船队开始新的航行之前,亚瑟带着所有的船员,请画师画了一张画。

阿尔弗雷德站在亚瑟的身边。

阿尔弗雷德忽然想起了当时亚瑟施法时拿出的那副那副画像,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

船员们的心情有些低落,“上次画像的时候,托尼和弗尼迪都在的。”

亚瑟脸上微微一变,“好了,不要再说了。”

船员们止住话头,静静地站在原地。


船队很快又开始了新的航行。

亚瑟的船队此次航行是为了探索新大陆,其实本来不必这么着急,但是法\\国忽然也表明要探索新大陆。于是,两个国家现在都争着看鹿死谁手。

亚瑟站在瞭望台上,看着夕阳西下,没由来的心慌。

“亚瑟。”

亚瑟低头看着阿尔弗雷德,然后敏捷地顺着绳子跳了下来。“怎么了?”

阿尔弗雷德有些扭扭捏捏地说,“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亚瑟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好,我在房间里等着你。”

“可以去我的房间吗?”阿尔弗雷德有点羞涩地问。

阿尔弗雷德期待地望着亚瑟,亚瑟想到了上次上岸的时候在女王那里看见的狗狗。

望着阿尔弗雷德亮晶晶的眼睛,亚瑟情难自禁地吻了上去。

阿尔弗雷德感觉眼睛被他亲的得痒痒的,可是他很喜欢亚瑟这样对他。阿尔弗雷德温柔地和亚瑟交换了一个吻。

亚瑟觉得自己很少被人这样温柔对待。

在阿尔弗雷德出现之前,和他关系最紧密的应该是弗朗西斯。可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出三句话就要打起来,满打满算,只能说是欢喜冤家吧。


阿尔弗雷德站在自己房间的镜子面前,练习着如何向亚瑟求婚。

“阿尔弗雷德!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只会让亚瑟更痛苦!”

阿尔弗雷德望着镜子中的男孩,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镜子里的男孩向阿尔弗雷德张开双臂,竟然穿透了镜面,抚摸上了阿尔弗雷德的脸。

“你明明都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尔弗雷德甩开男孩的手,随手拿了一块布笼住了镜子。


夜晚。

有些白天做不了的事情,好像入了夜,也就顺理成章了。

阿尔弗雷德手里拿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他上次上岸时挑的戒指,是蓝色和绿色宝石镶嵌在一起的款式。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是自己的房间,但他还是敲了敲门。

亚瑟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进来吧。”亚瑟的声音闷闷的,隐隐约约又带着些期待。

阿尔弗雷德一进门,就把门紧紧关上,然后单膝跪地,直截了当地问:“亚瑟,你愿意嫁给我吗?”

亚瑟愣了一下,都不表白,直接求婚吗?然后他像是反应起了什么,“我嫁给你?”


“那就请问,你愿意娶我吗?”

面前的蓝眼睛男孩带着爽朗的笑,跪在他面前,温柔地向他求婚。亚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一幕。


他下意识地想答应,可是忽然想到了伊丽莎白的那封信,还有在宫殿里的一番告诫。

“亚瑟先生,作为英\\国国家意识体,我还是希望您以国家为重。对于您的船队在海上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但是,您应该明白的吧,我们这些人对您来说,只是过客罢了,对我们付出这么多感情,最后伤心的还是亚瑟先生吧。”

伊丽莎白恳切地握着亚瑟的手,真诚地望着亚瑟。


亚瑟攥紧了手,“……对不起,阿尔。可是我可能不能答应你。我觉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过的亚瑟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又是那个烦人的声音,阿尔弗雷德皱着眉头。


阿尔弗雷德露出苦恼的神情,然后一把拽住亚瑟的手,强行为他戴上了戒指。亚瑟顿觉不对,想要挣开阿尔弗雷德的怀抱。

“不是的,阿尔弗雷德!我是认为我们或许可以从爱人开始,不是一开始就结婚——!”


“他不会爱你的不会不会永远不会!”

“亚瑟不会喜欢这样的你!他只喜欢善良天真的阿尔弗雷德!你会失去他的!”

“亚瑟是我的是我的!”

……


纯真的孩提说出的语言带着巨大的恶意,那些话语环绕在阿尔弗雷德的脑海中,都快把他逼疯了。


“不要,亚瑟,别想着离开我,好吗?”那双刚刚还温柔的湛蓝的眼睛一点点地染上占有欲和偏执,“我们是天生一对啊。”


阿尔弗雷德当然不会告诉亚瑟,他心里有多么嫉妒。

他的身边总有那些烦人的声音,他知道那些声音从何而来,他不傻,早就猜到了一切,而那些声音是那么地了解他,总能戳中阿尔弗雷德的痛处。

他嫉妒弗朗西斯,嫉妒船上的船员,还嫉妒即将遇到亚瑟的年幼的自己!

但是他不能说,他不知道坦诚一切会带来些什么,但无论如何,他不能让亚瑟受到伤害。


阿尔弗雷德动作很轻柔。

可是亚瑟还是哭了出来。

阿尔弗雷德不说话,他轻轻地亲着亚瑟的眼尾。

亚瑟报复一般地咬着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吻吻亚瑟的后颈。

“亚瑟,我爱你。”


阿尔弗雷德帮亚瑟处理好身体,然后独自走进了浴室。

亚瑟不会喜欢这样的我,他喜欢的是乖乖的温柔的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站在镜子面前,手指缓缓描摹着镜中人的轮廓。镜中人微微地移动着,随后竟然流出了眼泪。

“求求你还给我吧……”

“你说的对,这是属于你的世界,不是我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阿尔弗雷德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正在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

在他的身后,亚瑟没有听见这一番话。


阿尔弗雷德捡起地上的衣服放好,亚瑟红着眼睛瞪他,嗓子哑得骂不出一句话。

阿尔弗雷德低沉地笑笑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下次会轻点的。”他亲了亲亚瑟的锁骨,又用手一一数着他留在亚瑟身上的痕迹。

“……疯子,还是个大笨蛋。”亚瑟说出这么一句后,便一直保持着沉默。

阿尔弗雷德低着头,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然后他递给亚瑟一杯水,“喝点水吧。”

亚瑟不情不愿地接受了。


亚瑟晕了过去。

阿尔弗雷德走出房间,在甲班上抽起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支烟。

耳边一直有烦人的声音响起。

纠缠不休。

结束了,是啊,该结束了。阿尔弗雷德无奈地笑笑。

他看着手上燃着的烟蒂烫伤自己的手,心里毫无感觉。


他面向大海,悄声地说着话。

“你们记得告诉亚瑟,我爱他。

“他一年几乎一大半时间都在海上度过,你们就每天都告诉他阿尔弗雷德爱他,千万不能让他忘了我啊。

“王耀说过,死者为大。我不知道西方的海信不信这个,反正你们一定要实现我的遗愿啊。”

纵身一跃。 


如何定义一个生命的死亡。

年幼的阿尔弗雷德在看见David死亡后,曾问亚瑟这个问题,亚瑟想了想,试图用简单的语言解释道:“是一种不一样的离别。普通的离别是彼此说再见,死亡是永远得不到回应的再见。”

那么永远又是什么呢?

年幼的阿尔弗雷德又问。

亚瑟亲了亲他稚嫩的脸蛋,“对于一个人来说,永远就是他的一辈子吧。比如,我会永远爱着你,直到消亡的那一刻。”


在一个世界里,是不能同时存在两个阿尔弗雷德的。

这五年,已经算是阿尔弗雷德从老天手里偷来的了。

更何况,亚瑟马上就要遇到真正属于这个时间节点的幼年时候的阿尔弗雷德。


海水涌入鼻腔,又灌进肺里,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让阿尔弗雷德几乎丧失了意识,他只能凭着本能,胡乱地划水。他身体开始变得无力,意识也变得薄弱了。不知过了多久,阿尔弗雷德内心忽然变得安详和平静,眼前什么都看不见,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恍惚之间,他听见亚瑟叫他的名字。阿尔弗雷德想要回应,胸口却传来清脆的破裂声,意识在那一瞬间彻底崩塌。


亚瑟冲了出来,却没有抓住他。

那瓶水他根本没有真的喝下去。

亚瑟无法理解,这个刚刚还好好的男人,为什么忽然掉进了海里。

他当然不会相信阿尔弗雷德是不小心掉下去的。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想要自杀呢?

眼泪夺眶而出,亚瑟穿着阿尔弗雷德刚刚为他穿上的衣服,打算跟着跳下去,却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拖拽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亚瑟想要挣脱那股力量,但是有一双小手拉着他让他回到房间,小手替他轻轻合上眼睛,亚瑟挣扎着, 却陷入了无休止的梦境。

在梦里,他看见一个人和阿尔弗雷德在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相拥亲吻。

那是谁?!

亚瑟想要冲过去质问阿尔弗雷德,却在阿尔弗雷德身边那个人转过身子的那一刻愣住了。

那赫然是他自己的脸庞。


当亚瑟再次醒来,他质问船上的每一个人阿尔弗雷德在哪里。可是船员们都只是茫然地询问阿尔弗雷德是谁。

亚瑟迫不及待地冲进阿尔弗雷德以前的房间,发现枕头底下的一本日记。

忽然,一个熟悉的人进入了房间,“船长?你在我房间干什么啊?是来找什么吗?”

“弗尼迪?滚出去!”

面前的男人被眼前亚瑟阴郁的表情吓了一大跳,楞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

“船长,您对弗尼迪这么凶干什么?他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亚瑟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剩下船员们面面相觑,站在甲板上沉默着。


“我生命之光,我欲望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亚瑟翻开那本日记,扉面是阿尔弗雷德的字。

日记里面是阿尔弗雷德记录下来的两人的点点滴滴。亚瑟花了一些时间看完,眼泪滴在纸页上,留下一摊斑驳不堪的水迹。

而那本日记却在他看完的那一刻瞬间自燃。

亚瑟伸手就要去扑灭火焰,可是那速度太快,几乎是一眨眼,亚瑟手中就只剩下一堆带着余热的灰烬了。

眼泪混着灰烬随一阵风飞走了。

是啊,亚瑟怎么样也抓不住他。

阿尔弗雷德像是缥缈的一阵风,他可以停驻在任何人身边,但没有任何人可以挽留住决意离开的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船员敲打着亚瑟的门,说:“船长,我们到了。这里估计就是新大陆了。还要,我们刚刚看到法\\国的船队也在附近。”

亚瑟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加速前进,一定要在那些法\\国佬之前到达。”

亚瑟一边回忆着与阿尔弗雷德的点点滴滴,一边带着阿尔弗雷德曾经拥有的那柄短刃走上新大陆。

我不能忘记阿尔弗雷德。亚瑟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

忽然,他发现有一堆草丛有异样。他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窍似的走上前去,用短刃拨开草丛。

一个小孩背对着他,当他转过身子面向亚瑟的那一瞬间,亚瑟脑海里熟悉的蓝色眼睛被面前这一双更为纯真清澈的蓝眼睛所取代。

亚瑟不知道怎么回事,落下的眼泪刚好滴在男孩的脸上。他牵起男孩的手,有些哽咽地说:“找到你了。

“从今以后,你叫阿尔弗雷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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